神父:坚持欲望的癔症化神父,他坚持的是新教伦理的欲望。一旦接受符号委任,就要替告解的人保守秘密,就要坚持禁欲,拒绝初恋的强烈爱情。他不断用体内“非人”(神父)的部分去压抑“人”的部分,但正是因为这种压抑的不可能性,他和女主的见面推动了剧情发展。这种不可能性,也是资本主义符号秩序的不可能性。

凶手:资本主义晚期的病态自恋主体。典型的“错的不是我,是全世界”。他拒绝承担自己的责任,杀人的责任,丈夫的责任,把锅甩给大他者(神父),完全没有伦理的维度。当他抓住神父背叛他、把秘密泄露出去的迹象时,他获得了证实“大他者不一致”的快感。

法庭:大量拍摄的审讯过程,自以为聪明的法官、律师、侦探,是对理性之无能的嘲讽。资本主义摧毁了人的伦理维度,用工具理性建立的“公平正义”的符号秩序,其obscene的补充面正是最病态的、毫无底线的甩锅凶手,和愤怒的群众审判。这二者是硬币两面,是符号系统自身的不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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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胖的片子都在批判资本主义,但他并不是要恢复神父那种伦理姿态,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。他对征兆的分析是深刻的:晚期资本主义的种种问题正是新教伦理的产物。也就是说,凶手正是神父的产物,是神父的纵容使他一错再错。就像最后凶手对神父说的,你也和我一样有罪。

很明显,这是希胖真正要揭露的。新教复活了基督,使他变成人归来,对应了资产阶级走上历史舞台。“人形基督”宣布教廷没有资格垄断“赎罪券”,资本主义把人从“罪”的统治中解放了出来,再配合禁欲主义的力比多转移,释放了空前的社会生产力。但埋下的祸根正是晚期资本主义的“主体性匮乏”,人人都习惯了甩锅,人人都挥舞着拳头,法庭彻底沦为虚假的表演。

(这里多说一句,躺平主义就是这种逻辑:反正努力了也不会成功,反正现实就是各种阴谋,一面对权威冷嘲热讽,一面幻想自己是纯真的、受害的美丽心灵,逃避对社会、家庭、个人的责任。这是我们当代社会面临的巨大危机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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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说说女主:她坚持自己的欲望,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爱情,哪怕是失去符号身份。最后当神父走进凶手房间时,女主让丈夫带她回家,然后转身离开。她是放弃了爱情、放弃了欲望吗?相反,这是比坚持“爱情”更高的姿态。

因为她想象中的爱情,只是填充“不可能的初恋”的幻象,神父只是她的“客体小a”。她转身离开,不是因为意识到她永远得不到神父,放弃了自己的欲望;而是她接受了初恋已然失去,接受了自身的匮乏,接受了填补这个空缺的不可能性。这就是拉康说的“穿越幻象”,是这部片子的伦理高光。

女主选择了回归家庭,接受了她的符号委任。可以脑补,从此以后她会完全变一个人。原本她觉得生活是那么乏味,每天和一帮人喝酒作乐的她是虚假的,内心深处那个永远爱着初恋的她才是真实的。但是这次回家后,她不会继续分裂了,而是完全承担起作为妻子、作为母亲的家庭责任。

注:楼主是个业余的齐泽克爱好者,说得不妥的地方请小伙伴指出。



忏情记I Confess(1953)

又名:我坦白 / Alfred Hitchcock's 'I Confess!'

上映日期:1953-03-22片长:94分钟

主演:蒙哥马利·克利夫特 / 安妮·巴克斯特 / 卡尔·莫尔登 / 布赖恩·艾亨 / O.E. / 汉斯 / 罗杰丹恩 / 多莉哈斯 / Charles Andre / Nan Boardman / 亨利·柯登 / Carmen Gingras / Albert Godderis / 阿尔弗雷德·希区柯克 / Renée Hudon / Ovila Légaré / Gilles Pelletier / 贾德森普拉特 / 

导演:阿尔弗雷德·希区柯克 / 编剧:乔治·塔布里 George Tabori/威廉姆·阿奇博尔德 William Archibald/Paul Anthelme